刻在墙上的微笑那些被迫搁浅的记忆在斑驳墙隅的缝隙里一再温存,缠绵,升华。
而希望依旧迟迟不来,苦死了正在等待的人。
蛋蛋喜欢用钥匙在墙面上刻字。
学校后院的那快长长的墙壁被这些那些所谓无聊至极的孩子涂鸦的一片狼籍,道道伤痕,然后一直的微笑。
我一直站在蛋蛋的身后,安静的看她以一种近似决绝的姿态,把幸福刻成永垂不朽,刻成地老天荒。
可即使这样又能怎样
蛋蛋忽然转过身来,微笑着,直直向我伸出了握着钥匙的右手。
我听见她说,把手给我,让我带你从这个世界跳到另一个世界。
她手中的钥匙在阳光下刺的我的眼睛大片大片的生疼,但我却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向半空中。
蛋蛋却遂然笑着用力打住了我的手,再不走,肯定又要被老班罚扫一个星期教室了。
的确,快迟到了。于是跟着她向教室方向奔去,我回头看了一眼满墙的伤口。
我听见她们在哭泣。
究竟是何时,日子开始变的百无聊赖起来的。
第一次月考还是期中考后答案却不得而知。
因为我唯一所记得的,都在这里。
第一次月考,我和蛋蛋都考了一个各自觉得很是丢人的成绩。
分数这东西,当你很拼命的时候,别人会对你说——生的光荣,死的伟大;当你很失败的时候,别人会对你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而我和蛋蛋却并不是这两种类型中的任一种,最可悲的是我们只是恶毒的被卡在中间,拼命,但总尴尬的游离于失败的边缘,这别人又会怎样说——或许生不如死。
天堂在左。地狱在右。中间是流离失所。
我们本来以为彼此是最不在乎成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可当蛋蛋把一堆维生素ABCDE塞进课桌抽屉里的时候,我看见距离晃痛了我的眼。可蛋蛋依然在微笑着。
蛋蛋笑着指着一粒粒大小参差不齐的药片告诉我,这是***妈花了2000元弄来的,一次45片,一天3次。
我尝试用无比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但铺天盖地的悲凉窒息气味席卷而来,我的心莫名的纠结的厉害,痛的难以忍受。
原来我们此刻只是在经历成长这一血腥的蜕变,试图反抗,但终究被磨灭棱角,无能为力,无始而终。
可蛋蛋仍然没有拿下月考,这使得她一度认为那些药片都是些劣质产品。而我因为什么营养都未曾灌溉,理所当然的考的惨不忍睹,可她依然微笑着。
我们总是一再的为成长寻找自以为可以粉饰太平的借口,并且乐此不疲。
所以我们对期中考充满了无限的渴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但现实总是与理想反复背道而驰的,因为接下来的期中考成绩却更是糟糕。
我抚摸着那一打考卷上鲜红的分数,最后看着语文试卷上某位仁慈的老师的美丽评语——经典,可惜浪费了,一脸阳光灿烂。
我默默的伏在课桌上,把头深深埋在手臂间,长长地头发遮住了我的脸。
幸好,你们都看不见我的忧伤。
蛋蛋开始害怕回家,其实我知道我们一直都在故意逃避什么,但谁又都不会说破。朋友一场,互揭了伤疤,又何必在彼此的伤口上硬洒一把盐呢可她依然微笑着。
虽然我们都是一边相爱,一边伤害的固执孩子。
蛋蛋到我家的时候,我正在烧一打自己文字的手稿。我看见自己的多少日月的努力又被自己亲手给埋葬,却依旧笑着对蛋蛋解释,长大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一切重新开始。
笑着笑着眼泪就笑出来。我看到那些惨淡的分数没有哭,看到那些鲜红的叉叉也没有哭,我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所有的物是人非。可为什么当我看到自己导演的这场剧幕,却哭了呢
我抱着蛋蛋,问她,这些都为了什么呀
蛋蛋,你告诉我,告诉我现在放手可以很快乐的,你快劝我放弃,我现在不快乐。
可蛋蛋笑着说,我们的快乐注定在中招之后,我现在一定不能告诉你放弃,因为我担负不起。蛋蛋还是依然微笑着。
我们都是习惯忍受的孩子。
我们都会好好的。
我们现在都止步与快乐之外。
对待学习要以秋风扫落叶的精神。
可是秋天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过去了呢我还未曾用一整个秋天的心情作茧自缚了,我还未曾看见希望从死灰里飞出了。
手指上扬,然后尘埃落定。
刻下来的幸福,被岁月年华侵蚀的甜到哀伤,甜到痛彻心扉。
灰墙上开满了漂亮的词,象是天边开了的紫薇花。
记忆犹在,只是朱颜改,正恰以忘怀,却难以遗忘,难以遗忘蛋蛋的微笑。
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