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打开手机,逐一理顺,会发现一大堆的名字躺在手机通讯录里,有些名字即不熟悉又很眼生,从来没有联系过,也从来没有通过话,那些名字上仿佛落满时光的尘埃,长满了青苔或者已经有了霉味。
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根本不记得是在哪一次的餐桌上遇到的,然后加上了。根本不记得是在哪一次的聚会上加上的,然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根本不记得是在哪一次旅行中邂逅的,然后混入到你的朋友堆里……
有时候,也会爬上QQ,一个一个名字看,有实名有网名,有真名有假名,轰轰烈烈,热闹非凡,有上千人之多,可常联系的就那么几个,其它的名字有的知道是谁谁谁,大部分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那些名字隐居在网络的背后,像一双双偷窥的眼睛,安静地沉默着,头像永远灰着,暗着。那些所谓的朋友,也许某次加上时说过一两句话,也许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话,只因偶一冲动或机缘凑巧加上了,然后删除了,或者根本懒得删除,任其那么一直暗着。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路过你人生的朋友,多与少而已,也许是为了某种算计某种利益而来,但大多数都是因为机缘巧合,偶然遇到了,偶然认识了,偶然成了朋友,然后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你的通讯录里,留在岁月深处,再无来往,再无交错,成为陌生的朋友,成为一次性的朋友。
某次,偶然碰到在某处遇到过的一个朋友,大家都叫不上彼此的名字,却指着彼此哈哈大笑,你不是那个谁谁谁吗?你最近在忙什么?在哪儿发财啊?怎么老也不见你?把大家都忘了吧?
其实也真的就是那个谁谁谁,因为根本记不住名字,却装得很熟络的样子,转过身走出去很远,却怎么想都想不起,那人到底是谁啊?想想不由得笑了,可真能装啊!
这就是一次性朋友,这就是中国式的应酬,不管嘴上的功夫说得多么热闹,多么热情似火,内心里其实依然保持着冷静与理性。
钱钟书先生在《论朋友》里说:“假使恋爱是人生的必需,那么,友谊只能算是一种奢侈。”可见古人说的不错,千金易求,一友难得,友情是一种很奢侈的感情,所以人这一辈子,真正的朋友并不在多,有三五个,足矣。
钱钟书先生百读不厌的是黄山谷《茶词》:“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那种心里明白,嘴里说不出来的好,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才是真朋友。
钱钟书先生推崇“素交”,他说:“素交更能表出友谊的骨髓。一个‘素’字把纯洁真朴的交情的本体,形容尽致。素是一切颜色的基础,同时也是一切颜色的调和,像白日包含着七色。真正的交情,看来像素淡,自有超越死生的厚谊。假使交谊不淡而腻,那就是恋爱或者柏拉图式的友情了。”
所谓的“素”,在我理解,其实就是远离功利,远离某种刻意,远离某种用心,才能称其为真正的朋友。一个“素”字,清,淡,雅,韵,却包含着其中的精髓。
不为功利而来,不为目的而来,只为懂得而来,只为那份相惜而来。没有肉的香,没有鱼的鲜,没有山珍美味,没有海味珍希,像素的底色上开出的一朵小花,像白雪世界,傲雪红梅,雪的冷与梅的香,相互映衬,愈发清凛美好。
君子之交,当以“素交”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