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说,愿你被他人温柔相待,愿你被世界温柔相待。那么亲爱的,你可被自己,温柔相待?
大学同学圆圆是个脸蛋圆圆眼睛大大的姑娘,笑起来明眸善睐的,特别好看。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可爱的姑娘,却爱上了一个“不靠谱”青年。由于“靠谱”二字谐音“CUP”,杯子的意思,于是我们私下里都叫他“不杯男”。
“不杯男”是艺术系的,行事乖张,作风不羁,扬言“艺术高于一切”,恨不得与艺术共度余生。这样的男人,是不适合做男票的,在他那里,你永远找不到存在感和真爱感,因为你的地位,无法超越艺术。
圆圆却着了魔般陷了进去,给“不杯男”发短信不回就失落一上午,打电话不接就失眠大半夜,寻不到人就恨不得哭晕在厕所。然而,只要“不杯男”出现了,她就无比温柔地贴了上去。
搞艺术没有灵感的时候,“不杯男”一包接一包地抽烟,一个月下来,得了肺炎,但依然死不戒烟。圆圆苦劝数次未果,竟然萌生了“你抽一支烟我就用烟头在身上烫一下”的愚蠢念头并付诸于行动。
起初“不杯男”还有所收敛,但后来非但没戒烟,反而变本加厉地抽。刚开始我并不知道这么多,直到那次在澡堂相遇,令我触目惊心。
湖北的冬天非常冷,同学们一般都去澡堂洗澡。女生澡堂是一个个小单间分开的,还可以相互聊天。我和圆圆碰见了,于是去了相邻的两个单间。洗到一半的时候圆圆叫我,她忘记带洗发水了,我说,来吧亲爱的。
于是她裹着浴巾过来我的小单间里拿洗发水,接过瓶子的时候浴巾散了,滑落到地上,她蹲下去捡浴巾,我看见她满身的烟疤,一个又一个,数都数不过来,看得我目瞪口呆。
洗完澡我拉着她去操场晒太阳,在温暖的阳光下,她终于对我一一道来她为那“不杯男”做的一件件傻事,我才知道,她身上的烟疤是她为了劝其戒烟,自己一个个硬生生地烫上去的。
“他看见了不阻拦吗?”我问。
“刚开始的时候会,后来,后来就习惯了……”她轻轻地说。
天呐,女朋友如此伤害着自己的身体,他竟然会变成一种习惯!这不禽兽么!我开始愤愤不平。
“其实不怪他,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要这样的,并不是别人逼我,是我自己……”她哽咽了。
然后,我陆续知道了她还曾为了劝“不杯男”按时吃饭不爱惜身体而和他一起绝食,为了求“不杯男”不要退学而跪下来求他……
“你以为他会因为疼惜你而戒掉自己的恶习吗?”我叫道。
“什么?”她没想到我会如此动怒,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我。
“圆圆,你是温柔,待朋友温柔,待爱情温柔,待世界温柔,可是,你有对你自己温柔吗?”
她低下头去,沉默了。
“自己才是陪伴你最长久的人,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若将自己当他人,当世界,那你一定会百般疼爱她的。这世上,没有谁,可以替代她,可以比温柔相待她更加重要!”
大学毕业后我很少见到圆圆了,但我想她应该不会再是那个傻得令人心疼的善良小傻瓜了,会将她的温柔,分一大半给她自己。
不禁回想,有人为了爱情,也同样和圆圆一般愚蠢不已:为了和心爱的表达爱慕之情,不惜用刀划破手指,以鲜血写情书;为了祭奠死去的爱情,割腕,以生命相胁;为了唤回心爱之人的心,冬夜里在楼下痴痴地等上一夜,任冰雪把自己冻成个雪人,心爱的人没有出现,自己倒感冒发烧生了场大病。
我只想问一句:亲爱的,你为何要对自己这样残忍?究竟是有什么事情什么人可以让你这样摧残自己的身心,像个吞下黄连的哑巴。
没有,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你这样做,亲爱的傻瓜。羽毛是长在自己身上的稀世珍品,靠你疼由你爱,请珍惜自己的羽翼,不要轻易折断,因为,那不仅是一种心灵以及肉体的疼痛,更是你不可替代的傲骨,是与你欢笑前行相拥入眠的温暖陪伴。
所以,请善待自己,爱惜羽毛。
朋友石头,积极乐观,对工作敬业到无可挑剔,对朋友仗义得无话可说,突然有一天,在深圳这座光鲜城市的阴暗竞争中败下阵来,失业了。
大伙儿过了一段时间才得知,于是叫他出来吃饭想开导开导他。饭桌上,他对着瓶子喝啤酒,大口大口地吃肉,笑呵呵地说没事,几天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晚大家都玩得很嗨,玩到后面都忘记是来开导石头的了,可能是他的状态实在是好得不需要人担忧,可事实证明,我们错了。
妈妈打来电话,聊着家里的事情,包房里大伙儿玩闹的声音太大,于是我捂着手机跑出去听,不知不觉晃到了饭店外面,天色真好,云层很低,被风吹得跑得飞快,像个赶路的旅人。忽然我就听见一旁的花坛边传来一阵阵不愉快的呕吐声,那声响中还带着轻轻的啜泣声,委屈得令人心酸。
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我没有多想,转身准备进去,却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然后是酒瓶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只见他操起旁边的酒瓶就往自己头上砸去,我吓得尖叫出声,他被我的叫声一惊,原本的大力气陡然减弱,最后虽然还是砸在自己头顶上了,但由于力度小,幸免于伤。
我这才发现那人是石头,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扶起他。
我们走到饭店对面的长板凳上坐下来,聊了很多。他喝着我买给他的热奶茶,一直在叹气。
原来,他在公司最要好关系最铁的同事,竟然在背后给他下套,令他在职场一败涂地,不仅丢了工作,就连那几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也被公司“依法”扣押,他曾承诺的给家里的老母亲寄钱也成了一场空。
这是一场没有防备的经济栽赃,石头的同事陷害他拿了第三方公司的回扣,继而不仅赶走了石头,还夺下了石头的职位。
我说,石头,这就是职场,希望你不要介意。然而,非常介意的石头,开始自暴自弃,终日酗酒,有一顿没一顿地吃饭,对着镜中的自己狠狠地扇耳光……
他说,都怪我,太相信他,才被他这样设计和陷害,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还在业内落了个臭名昭著,我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简直不敢去想……
我问,石头,你有没有拿过回扣,我要听真话!
他说,天地良心,人在做,天在看,我绝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去碰那样的事!
我说,那你就要蠢到这样伤害你自己吗?
石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既然没有做错,那也就用不着对自己“用刑”来惩罚自己,既然是被他人设计陷害,那其中就一定会有破绽,你那么正直睿智的人,怎么就不好好查清这件事来给自己昭雪?
我查了,可是没有什么进展,他们掩饰得非常好。石头苦恼地说。
你还有我们一帮朋友,大家可以一起想想办法啊,老柳的老婆不是律师事务所的吗,还有那谁,陈哥的姐夫不是警察吗,他们一准能帮上忙的。
石头看着我说,真的还有这个必要吗?都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这样会不会挺麻烦大伙儿的……
我说,石头,你这不光是为了出一口气,更是为了给自己正名啊!名声有多重要,你自己都会说在意业内的评价,那你为何要让自己受这种臭名?这对自己太不公平了,你可曾为自己着想过,他那么善良那么正直,为什么要背负这样的伤害?你非但不体谅他,还用酒精麻醉他,用巴掌抽疼他,还想不吃饭搞坏他的胃,这样下去,名声非但没有追回来,身体还被你搞垮了,心灵也被你搞残了,你怎么就不对你自己好一点?
石头,你对我们大家都好,就是对自己不好,我以前看你经常熬夜加班,案子做不出来就焦虑得整夜整夜地失眠,早餐也不吃。有句话,比较娘们,但我还是要讲出来给你听,那就是,对自己,温柔一点……
后来,通过朋友们的帮助,石头的“冤案”终于平反,相关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他,也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上,重新奋战。从那以后,偶尔在微信上聊天的时候,我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的时候,他都会半开玩笑地回复我:
嗯,对自己还算温柔。然后发一个大大的笑脸。
呵呵,亲爱的,即使全世界都背离了你,也没关系,你还有自己。坐下来,蜷在一隅,抱抱自己,然后该起床的时候起床,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糟糕的日子总会过去,而你,只有一个自己。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是偏执得不达目标不罢休的偏执狂,是苛刻得近乎完美的完美主义者,是固执得不肯妥协的家伙,还是善良得只对自己残忍的傻瓜。
偏执,苛刻,固执,善良,我想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性格,其中或多或少都会掺杂些这样的因素。多情的人对真爱不会滥情,善良的人对自己未必温柔。这就是世界,希望我们都可以在善待他人的时候,也善待自己,对自己温柔一点,
好么,亲爱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