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已淡出音乐圈的他以一首《平凡之路》回归,然而他的一生必定不平凡。日前朴树在微博发表自白书:我们是不是非要那么急迫不可?
我们是不是非要那么急迫不可?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叫朴老师了。可怕的是有时我还答应了。96年签下第1张合约,算下来,的确是个老艺人了。
从一开始,就厌恶这个行业,并以之为耻。电视上的明星们令人作呕,我毫不怀疑我会与他们不同。后来,与这行业若即若离的那些年,被裹挟着,半推半就着往前走,边抗拒边享受着它给予我的恩惠——钱、名声。一度沾沾自喜,而且颇有些年迷失其中,沉湎于享乐,无力自拔。直到老天爷收走了赋予我的所有的才华和热情。
09年合约了断的时候,我真的松了口气。够了,我不要再过那种生活。我需要一整段时间来搞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要干嘛。
我不否认我心存偏见。在我眼中,明星这个词昂贵而无趣。而这个行业,保守,短视,贪婪,僵死,象涂脂抹粉的尸体。甚至比起二十年前更加无耻。
我赞同人们该各行其是,互不相扰,没有你死我活。但就我而言,我只希望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心安理得的,让它们尽可能有趣。这一点愈发清楚。它对我很重要。
7月,我看到了木星的单曲封面,看到了这个行业标准模式的宣传通稿。我被告知,这是这个行业的规律,不如此就没有人看没有人听。我怒不可遏。我想说,你们就是用这方法让你们的行业每况愈下奄奄一息的。
这是我写这些文章的原因。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听我的歌,甚至了解我这个人。但与其做那些断章取义驴唇马嘴的采访,还不如自己把它们说出来。
关于这十二年,我真的很厌烦那个说法,“某人十年磨一剑,十一年,十二年”。一而再而三,我觉得好愚蠢。我不是用12年来做1张唱片。不是。如果一张唱片做了12年,可以预见,那该有多糟糕。
在英国时,听朋友讲起 Prince 录音的故事。话说,Prince 为了一首歌能录出他想要的鼓的音色,从美国录到英国,一直不得。两年后的一天,录音师正在整理素材,躺在沙发上的 Prince 一跃而起,“嘿,就是刚才的那个声音,它就是我要的那个。”录音师回过头,看着他,缓缓说道,“是吗,好吧。谢谢你。这是两年前我们录下的第一条。”
各位,这并不可笑。当你足够爱一件事,你就会知道,这有多正常。当你长久地专注于它,它便会无限放大,以至于你的听觉视觉所有感官开始变形,失去判断,最终陷入疯狂。这也是我9月刚刚经历过的。心有余悸。
岔回来。是老天爷让我等了12年才等到可以做唱片的状态。它真不短。它很残酷。
在这12年间,爸爸妈妈变得很老了,我和我身边的一切都老了。连我的狗也老了。它曾经那样精力旺盛,充满好奇地整天玩耍。而现在,他开始越来越久地睡觉。他的鼻子不再那么黑亮,湿润。他脸上的毛开始发白。他会时常把头放在我的膝盖上,长久地望着我,就象知道他不能永远这样陪伴我。
我的情况则是,不再热衷于漂亮衣服,终日的 Praty ,卖弄炫耀。越来越沉默。我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看起来越来越疲惫,头发越来越白,越来越少。
它们慢慢的发生。它们就像凌迟,漫长的侮辱。让你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后来,不知不觉地,你开始接受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减法,并乐于见到自己变得越来越少。有一天,你居然发现,在心里的某个地方,你比最年轻的时候还要年轻。以至于认为,一切才刚刚开始。时间变得不再有意义。
各位,时间哪儿都没有去。它是你的幻觉,它并不存在。
前几天读到这样的故事。某人善画竹,名满天下。可他的老师对他说,你尚未入门。问:如何得入。答:要在心里觉得你就是竹子。其人乃去,终日站在竹林中,风起,竹摇,其人亦摇。如此十年过去。一日,师往探之,见其在竹林中闭目凝神,随风摇摆。师视良久说,好了,可这还不够,你要忘掉你是竹子这件事。又三年。师复探之,曰,汝成矣。
我喜欢这种对待时间的态度。
我们是不是非要那么急迫不可?
我的自白:因为各种原因,重庆文艺前沿寂静了整整一个月,不管是哪方面的原因,总之就是寂静了。
11月,我们重新开始。
不要问我什么原因,我也可以用今天朴树的那句话来回来“我们是不是非要那么急迫不可?”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驻扎着一个文艺青年,只是,偶尔没有来得及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