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胡适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在媒体操作中的林徽因,大约是风流交际之姿,所谓的知识理性、心怀天下,不过是那鲜花上的一点点露水而已。
初中时候的一天,老师用投影仪翻到一幅图片时,整个班级里猛然的,集体爆发出了一声惊叹的“啊”,我当时直接被一种猛扑脸面的美,震惊到了!
老师介绍了那个人,但很快的,名字就被遗忘了,而那张照片在心里带来的震撼记忆,却一直清晰深刻,此后再在别处看到,视线也几乎又会在一瞬间被捉住,她就是——林徽因。
但此后多年,逐渐深入了解后,或者说,借媒体的眼睛和自身故作的“深入了解”后,林徽因的形象却一再打着折扣,一方面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她,而那些曾经喜欢过她的人,却摇身一变,成了反对她的人。
在此过程中,林徽因也变得越来越标签化,一个“林徽因是美才女,游走于众多美男子之间,还是人间四月天”形象就在许多人心中被固定下来。
仔细想想,我们第一次接触到林徽因,是因为什么样的际遇?
是不是在各类民国人物画传里,阅读到了她的美丽与哀愁?
是不是在各式读者青年文摘中,浏览过了她的情史与爱欲?
是不是在民国爱情影视剧集里,咬牙切齿那些矫揉的浪漫?
古往今来,名人大家中并不乏美男子,但有多少人是靠脸立传的呢?
但是我们的民国才女们,却统统被运作成了这样的模式。幸运的是,无论张爱玲还是萧红,她们除了脸蛋和情史被纷纷八卦外,至少还有可以为大众轻易阅读的通俗小说作品。
唯有林徽因,始于一个民国美才女的八卦名号,又因其专业的冷门,终于一个名不副实的民国美才女的八卦定论。
但仔细探究,小资们为何喜欢、迷恋她,更多的则在于她诗歌、散文里的清浅、婉转,有着美妙的古典韵律,同时,又具备浪漫的欧化气质,这些,与其自身典雅韵味的完美融合,造就了小资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形象。
而媒体选择无视这些,媒体关注的是林徽因割过的双眼皮,畅谈林徽因到底劈腿几次,在多少个男人之间周旋并大肆施展魅力,媒体致力于消费它,给它打造出来的这样一个媚俗的形象。
每每对着林徽因发表高见的人们,却往往从未看过她在建筑史上的论著,甚至并不知道她也曾参与国徽和英雄纪念碑的设计工作,更罔论梁思成的作品多由林徽因加以润色。
是的,你看到了,在媒体操作中的林徽因系列,论其规格,先要以脸蛋颜色定高下,然后大约是风流交际之姿,再所谓的知识理性、心怀天下,不过是那鲜花上的一点点露水而已。有则平添艳美,蒸发了也无妨其娇嫩。
这样定义的美才女们,刚刚捧出来,也许会引发一片惊艳憧憬之情。媒体包装出了一朵看起来无懈可击的玫瑰,以迎合受众们一睹才子佳人故事的心。然后不停强化,不停强化,终于又激发了大众的反弹之情。当然了,空对着那些脸蛋和三角恋,又怎么能不让人开始心生怀疑和不满?
但是我们的媒体,宁愿加固交际花的形象,也从不肯告诉你林徽因并不止是周旋一群男人中间的女人,更曾为建筑工作一路泥泞的田野考察;他们一次次印刷出林徽因少女时代的照片,却从来不告诉你她四十余岁就憔悴无比,缠绵病榻还坚持执教的真相。
类似的例子也不胜枚举,比如:陆游诗词数十万言,都不如他和表妹唐婉的传说和那首“错错错”有名;秦观名气一半来自子虚乌有的苏小妹;《史记》里只提了一句的虞姬,则是任何楚汉传说中无法忽略的女主角;唐伯虎具体画过哪些画写过哪些诗知者有限,编出来的秋香倒是天下皆知……
人民自古爱八卦,是因为从历史八卦中,能够获取“帝王将相亦凡人也”的亲近感。因此自古演义传说,都喜欢将高层政治简化为凡人视角。
但人民还有另一种需求:他们需要将历史人物拉近自己。当“寻找历史人物的平易近人点”变成“将历史人物拉到平易近人”之后,人民就能获得更多的快感。
而我们的媒体,为了“哗大众之容,取大众之宠”,把林徽因捧上神坛,又笑看一众女文青,叛变自己,把林徽因狠批成“绿茶婊”,这中间的最大得利者,无疑是媒体。
而那些遑论事实,在并不真正了解林徽因,并没读过她相关著作,却选择第一时间与大众隔开距离,排斥林徽因,睥睨林徽因,甚至中伤林徽因者,也多半是故作姿态的伪精英分子,他们在没有经过认真考量的前提下,为了凸显自己的“非他族类”,就毫不掩饰的下定结论,这同样是一种“恶”,反过来,也将自身划入了“乌合之众”的行列。
如此一来,无论怎样的吹捧和批斗,都永远只会建立在她的脸蛋和她的情欲上了。林徽因的形象,也成了一个被大众于掌股间玩弄的形象,但无疑这种形象充满了噱头,待到下次拍摄相关多角恋的电视剧,不出意外,还会有更高的收视率。
而与林徽因遭遇相似待遇的,比如鲁迅,比如胡兰成,比如木心,媒体舆论前后截然相反的论调,让一个人,忽在云端,忽在脚下,可笑与有意味的是,我们是否要自问一声,这前后相反的一群人中,是否有我们自己的身影呢?!
但是,基于普罗大众对女性的审美,基于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定义,这也许就是历史长河里,众多出色的女性,或者推而广之到众多名人,在某个阶段时期,不得不应得的待遇,而历史翻过它的册页,我们终会看到它最公正的一个盖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