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她,她不回头;她心已死,他不甘放弃;她执意分手,他忍痛割爱;她要远走他乡,他也无可奈何;她说:“长痛不如短痛!”他说:“爱你才会放手!”她转身离去,他目送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呆滞地停留在这篇曾经许下山盟海誓的老地方——江边。
江边有他们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
他们同姓,她叫琳,他叫林,相同的名字让他们拥有超乎常人的默契。他们亲密得就仿佛一个人一样,但是,一切都只是过去。林曾经对琳说,这辈子他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长痛不如短痛”,但是琳却偏偏这样说了也做了,一切都被这句话毫不留情地抹杀了,他好心痛,甜蜜随着她的离去变得像泡沫一样,那么美丽,却又那么虚假,在一瞬间,散发出璀璨的光华,而后在人间蒸发……这是一种酷刑,对林而言,琳就像拿着一把尖刀,深深的扎进林的脑海深处,把他记忆中最美丽最疼爱的东西狠狠挖出!血淋淋的刀,血淋淋的记忆,血淋淋的伤口,血淋淋的爱情……
那天,是2023年11月3日——林和琳爱情的祭日。
今天,是2026年11月3日——如同往常一样,林早早来到江边。这三年来,他的英气未减,只是明显地憔悴了,发间会滋生出银丝。他依恋这里,依恋这条江,即使他没有小溪的甘甜,没有河流的清澈,没有运河的伟岸,没有大海的壮阔……但是,爱上这里,是他无法自拔的,一如他爱上倔强的琳。
林遇上琳不像电视剧那么戏剧化,也没有小说一样浪漫,其实,那只是一种对爱情的向往而已,同在一个高校,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自习,彼此欣赏对方的他们自然而然地爱上对方。这种爱很自然,很清淡,很朴素。唯一觉得这份爱充满华丽的,是他们的同学,因为他们都拥有不少的追求者。可是在林和琳的眼里,对方是可靠的;在彼此的眼里,对方是值得爱的。
林是校草,田径队队长。琳不是他的第一个女友,是第四个。可以说,林之前是一个对感情并不重视的人,但是在琳的面前,他宣告妥协,他发誓:要认认真真地对待琳。因为琳为了他,放弃了当团委副书记的职位,毅然退出团委。
琳不是校花,但是却有很多男生喜欢,因为她热情,活泼,总让人快乐。怎么爱上林的,她忘记了,就像忘记她刚才呼吸了几次,眨眼了几次,爱林——如同呼吸和眨眼一样,自然。
林是琳的初恋,她并没有犹豫,她相信她对林的充分信任可以博得林真真切切的爱。她的确是这样做的,她成功了!
就这样,他们相爱了三年。江边是他们约会最多的地点,是他们彼此许下诺言的地方,是他们拥有美好回忆的地方,也是他们分手的地方。尽管琳的离去让林痛彻心扉,但是他已经沦陷了,现在对琳的爱里,进退不得。他总是失魂落魄地来到江边,琳的一颦一笑充斥了他所有的思想。他真的不了解自己,为什么自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琳,爱得如此深刻,爱得如此透彻,爱得如此疯狂,爱得撕心裂肺般疼痛!难道认认真真地爱一个女孩有错吗?是上帝在惩罚他之前的风流吗?他发觉自己已经被冷冻,冰封在一个充满相思之苦的黑洞里……他总是对自己说,琳会回来的,会回来的,琳还会再爱我,很爱很爱我……
那一刻,他怔住了!他看到了琳!三年来,琳显得有点苍老,或许女人总是比男人老得快很多。三年,对女人而言,意味着日趋消沉,意味着人老珠黄,意味着失去宠爱,岁月夺走了琳太多太多的东西!但是,上帝在关上门的同时,会为你再开一扇窗!三年前,她不满足于现实,加上父母对林的冷嘲热讽,琳想离开他,去寻找另一片天空。此刻的她,已经是一个结果两次婚又离过两次婚的女人。她看到眼前的林,痛哭失声,她还有什么资格爱林?她更没有资格让林爱。她转身快步走开,因为愧疚让她无地自容,实在无法面对昔日的恋人。其实,经历了三年的爱恨离合,她终于明白,自己眷恋的是一双翅膀!林就是她的翅膀!没有林,一切都是空虚的!三年前的她如同一只向往大森林却又没有翅膀的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无情的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痛得她几乎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她恨死了自己,伤害了最最疼爱自己的人。可是,是她自己狠心折断了翅膀,她又能有什么怨言呢?她嘲笑自己的自作自受,也怀念当初的那双温暖翅膀……
这次回来,她本是为了见林一面,不奢望林的原谅,只是为了表达自己深深的歉意,然后拥抱那曾经见证他们爱情的江水,倾听江水记下的爱情语录……
今天,今天,是2026年11月3日!她去了林的家,没有人。绝望的她来到江边,耻笑自己的贪心,上天给她的惩罚到了极致,连道歉的机会也剥夺了!然而看到林的那刻,她的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后悔!痛苦!心酸!叹息!感激!百感交集,凝聚成一股滚烫的热泉奔涌而出……她知道,她从林热切而欣喜的眼神中读到了他的情比金坚!
林冲上去抱住琳,哽咽了好久,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说:“琳,别再飞走了,好吗?”琳痛哭!泣不成声,想说的话说不出来:“你是我的翅膀,没有你,我又能飞去哪里?”
江水拍打着岸堤,发出哗哗的声响,好似热烈欣喜的鼓掌声……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