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2015年的钟声响起,我和朋友离开操场,回到住的地方,漫天的烟火散去,留下天空的空寂,还有一地的残骸。
虽然我们知道,第二天醒来,2015的光照进清晨的卧室,我们还是要过以往的生活,但我们需要这样一种叫做元旦的节日,来狂欢,来庆贺,来遗忘过去的不快,来憧憬光辉的梦想。
2015年,过去了3/4,在武汉,在广州,在深圳,在这几座城市之间不停地往返,那年,我二十四岁,刚从大学毕业。
我带着仅存的一点儿执念和妄想终于在深圳有了个稍微安稳的工作和落脚的地方,于是,用手机敲出一个一个的字符,虽然狗血了点儿但不鸡血,虽然鱼汤了些但不鸡汤,字符只为记录本身。
二十四岁,第二个本命年,搭上后青春的末班车,在奔三的道路上又迈开一大步。
当初的玩伴,有的业已成家,当初的好友,好多已经失联,当初的梦想,皆以化作笑谈,当初的生活,早已消失不见。当初的当初,最后的最后。
二十四岁,这个富有活力而又尴尬不堪的年纪,已经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再往前一步,就要晚婚,即使有些着急,也多少有些经济来源,却担负不起一套房子的隔间。
二十四岁,有的人还未长大,有的人已经老去,有的人在默默努力依旧无闻,有的人大紫大红快要过气。
二十四岁那年,你在干嘛?
嗯。
24岁那年,蒋方舟已经出道17年,从清华大学毕业两年,担任《新周刊》副主编,主要因为她也是襄阳的,我才关注她。
24岁那年,大鹏担任搜狐娱乐播报副主编,发行单曲《秋天是用来分手的季节》。
24岁那年,刘同进入光线任节目策划。
24岁那年,张嘉佳大学毕业一年,还没出第一本书。
24岁那年,郭敬明出版了继《夏至未至》之后又一部校园小说《悲伤逆流成河》,一周时间销量突破百万册。
24岁那年,韩寒出版第N本书《一座城池》,个人单曲《私奔》MV发行,发行《寒·十八禁》。
24岁那年,村上春树已经结婚,小夫妻白天到唱片行做事,晚上在咖啡馆打工,那时他还没开始写作。
24岁那年,卡夫卡辞去跨国保险公司的高级白领工作,找了一家每天只有半日做事的小保险公司,半天工作,半天写书。
24岁那年,俞敏洪在北京大学任教,还没有后来的新东方。
24岁那年,马化腾还在上班,还没腾讯。
24岁那年,李彦宏在美国布法罗纽约州立大学攻读盘算机科学硕士学位,还不知道度娘。
24岁那年,马云从杭州师范学院外语系毕业到杭州电子工学院担任英语教师,还没有后来的阿里巴巴。
24岁那年,习大大还在清华大学学习……
而那一年,我在干嘛?
年初在武汉,一个人租住在三楼一个只有不到10平米的小黑屋里,厕所和用水都在一楼,这是房客们的必到之处。
2015年刚开始,但武汉已是深冬的温度,冷,最大的感受就是冷,孤冷。屋里弥漫着寒风,我把衣服都盖在被子上,只露出头,四周依旧是寒气袭人。
一大早,外面响起上课的铃声,房子外面就是一所小学,周一的升旗仪式,把我带回十年前,那时候,我也是一名升旗手,肩负着社会主义接班人的重任,每周在唱完国歌后,一种伟大的神圣感灌满全身,仿佛这世界就是我们的。
而这一年,我刚从千军万马中突围出来,在满大街都是大学生的武汉,找到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工作地点在广州。
之后的日子过得轻松惬意也暗无天日,每天睡到自然醒,醒到自然睡,期间除了看书,就是码字,一度成了一个业余中专业的写作者,俗称码字工。
偶尔在食堂吃饭,碰到同专业男生,看到他们发福的迹象,顿觉生活真欢天喜地,看到微胖的女生,然后一脸笑,违心地说,你们怎么又瘦呢?
我楼下住的是一位研究生学姐,我们见过很多面,好像已经是熟人,但从未打过招呼。就像有的人,其实你们已经很熟悉了彼此的面孔,只是缺少一个打破隔膜的机会。
那晚十点左右,我正在洗漱,学姐刚好过来,凉水在牙齿里打战,学姐带了一个暖水瓶,然后轻声问,你也是HN的学生?
我听着那清纯的声音,好像夏日里的一把干柴遇上冬日里的一把烈火,嘴里都是牙膏的沫,然后吐词不清:是啊,今年刚毕业,你也是的?
她说,我读研二。
我赶紧漱了口,然后蹲在那里,在黑夜里望着她不清晰的脸,说,学什么的?
她说,工商管理。
我说,啊,就是高大上的MBA,我是学英语的。
她笑,那班里不是女生很多?
我也笑,是啊。
然后接了一盆水,带着一脸的狼狈,说了再见,赶紧离开,忘了问什么名字。
作为英语专业文科男,最多的遭遇莫过于此,总在被人询问后,加一句,那不是女生很多?我只能含着泪笑道,是啊。
女生们很多,男生们很少,所以大家格外地心有灵犀团结一致,从来没想过要准备论文,虽然英语水平已经日渐衰落,大家见面就是,专八复习的怎样呢?一直想复习,就是还没开始。
这是最后一段美好的大学时光,无忧无虑,最美好也最悲剧,在本应该打拼的年纪,我们却在大学里日复一日的耗着,那青春还有那热情。
年后到广州实习,住在公司提供的房子里,房间很大,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空调洗衣机冰箱,只住了两个人,我和另外一个实习生,并且还是女生。
于是,孤男寡女共处一房,这种好事竟然发生在我身上,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们早上一起上班,晚上一起下班,然后去吃晚饭,她说,我们点些便宜的吧。
我说,嗯,好。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也是最后一次。
那时刚到广州,没有当地的银行卡,现金总是不够用,能刷卡的尽量刷卡,关键是卡里没多少钱啊,由于工作了,也不好意思让家里支持,所以一度穷到连卡都没的刷。
吃完饭,一回到房间,我们都各自关好自己的门,不是她不放心她自己,是我不敢保证我自己。
更坑的是,这套房子365度无死角,手机信号只有一格,还没有网。
上了一周班后,我们连一起上下班都没有了。她走她的道,我走我的路,一天下来有时都说不上几句话。
实在太无聊,有时,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能不能搜到一些信号,信号没有,只是她刚好穿着睡衣出来晾衣服,那画面该有多美,我却没有直视。
这是实习里最后的一段美好时光,有些淡淡的忧愁,也有些淡淡的喜悦,毕竟,这样与女同事同处一室的机会以后大概不会再有,而我却没有抓住。
在正式工作前,回武汉参加毕业答辩,这种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形式,照以往来看,几乎没有不毕业的。但万万没想到,毕业如此的艰难。
先是连夜修改的稿在截止日期最后一天交上去,找导师签字,导师说,你这么晚交,上次写的也不是太好,建议你延期答辩,不然,交上去,还是会被打回来的。
什么叫延期?
就是学校通常有两次答辩,第一次没通过,可以进行第二次,再没通过,就无法毕业。
这次是从公司请假回来,如果不能如期毕业,那估计就要被公司给辞退了吧,而工作并不容易找啊。
我好说歹说,终于有了参加答辩的资格。
过了几天,就像导师说的,论文被答辩组打了回来,如果两天内改得不理想,就要延期。
于是,我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论文上,有时在图书馆,有时在教室,晚上在宿舍,两天没怎么睡过,发给导师三稿,只因为不想因为不能按时毕业而耽误工作。
论文又交给答辩组。导师之后说,你谦虚点儿,交论文时,给答辩组道歉,说你已经尽力写了,可能基础不大好。
睡了一天一夜,以为没有多大问题,再有两三天就要答辩,看着校园里人来人往,穿着学士服,我真羡慕。
刚约了朋友一起出来聚一下,答辩组组长打来电话,让到她办公室。
我怀着不安的心情,不详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组长说,你要延期答辩啊。
我好说歹说,下去尽最大努力修改,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道一个本科生该要写出什么样的论文,引用加引用,还不能超过多少的重复率和自己的观点,好在最后还是有机会如期答辩。
那晚十一点左右,我一个人在宿舍外面,抽了好长时间的烟,没有多少思绪。
这是一段比较苦逼的毕业时光,因为看得很重,所以格外在意,而如果从现在来看,当时即使不能如期毕业,甚至无法毕业,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后来我并没有呆在原来实习的那家公司。
毕业只是和很好的朋友吃了几顿饭,没有多少伤感离别,也不像很多喝到醉醒。在这个讯息已经非常发达的时代,只是看想见还是不想见。
正式工作开始,当初招聘的新人都入职,我和几个同事住在原来实习的地方,这次不是一男一女,是二男二女,生活变得更加有趣。
记得当时,一个人从武汉坐车到广州,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到了目的地,开门的是一个美女,进门后还有一个美女。
我们相视,竟无言以对。
她们刚做了饭,让我一起吃饭,我顿时感动地……
后来另一个男同事过来,我们两个睡一间屋,因为房子是三室一厅的。
而他又比较会做饭,于是每天下班后,四个人一起买菜做饭吃饭然后坐在客厅里闲聊或者看电影,实在是太热闹了。
再加上他本人本身豪放,每次洗完澡,只穿个内裤在房间里晃,有时刚好碰到美女,还装一下,我真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男女不久那些事儿,还能有什么呢?
这样的日子很短,因为公司租的房子到七月到期,不过我们很快找到新的房子,还是合租,只是客厅里没有空调,再加上工作上事情变多,大家回屋后,基本都回各自的房间,做饭也几乎没有。
整整一个月,在广州这座城市多少安定了下来,时间也过得比以往快,公司的人来来走走,我倒没觉得什么,但一个决定,我的人生轨迹或者说命运之路开始发生转变,真不知道该是哭,还是笑,大概生活总让人哭笑不得的。
整整八月,一个月,颠沛流离,浪荡不羁,这种生活糟糕透了。
到现在我还觉得经历的一起就像一场风花雪月梦,刚才还在广州,第二天醒来已经在深圳,刚才还在公司里和同事喝着葡萄酒,第二天醒来我一个人莫名地离开,刚才还蜗居在同学的住处,第二天就睡在那种一间挤了七八个人只有床位到处凌乱杂味的房子里,刚才还陪着老板跟客户一起吃饭,第二天拿着行李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到另一座城市……
从100多人的民企到500多人的台企,又从500多人的台企到不足10个人的老板助理,最后到现在1000多人的上市公司。
期间经历,我甚至无力诉说,被人欺骗过,也骗过别人,被人辜负过,也辜负过别人。
大多时候在路上,住过空调各种齐全的家居房,也住过只有一张床连风扇都没有的单间,在广州啊,我不热,因为我比较瘦,那该要比模特还瘦吧。
住过宿舍那种上下铺的六人间,也住过那种,一间屋里挤得到处都是人迈不开脚,只有公共洗澡间,只租床位却要1000的六七八人间,房子里屁味儿鞋臭味儿饭味儿汗味儿应有尽有,让人崩溃却无可奈何,因为身上实在是没钱了,工作还好,只是刚起步,还要一段时间熬。
这是一段比较痛苦的时光,什么阅兵,什么新闻,我都一度不知道,或者说有意识地不去在意,我连饭都没得吃连觉都没地方睡了,我还管那些鸟事儿。
再看看我二十四岁那年,他们都在干嘛?
宁泽涛获得本人首枚世锦赛金牌,也创造了亚洲游泳的历史。
陈粒发行了个人首张专辑《如也》,独立音乐界国民老公。
蒋方舟陪同李总理出访拉美,出了新书《故事的结局早已写在开头》。
大鹏的《煎饼侠》上映,票房超10亿。
刘同成了青年的励志偶像,开始筹备电影《青茫》。
张嘉佳创造了睡前故事的神化,《摆渡人》开拍。
郭敬明的小4上映,继小1,小2,小3之后最后一部,又有好多新的。
韩寒担任《万万没想到》的CAO(首席艺术指导)。
村上春树已经出版了N本书,在诺贝尔的路上越走越近,就是没碰到。
我们竟然还记得卡夫卡,海边的卡夫卡。
9月3日,习大大阅兵……
我唯一的乐趣就是一直在坚持写些东西,开始是喜欢,后来成习惯,城市里到处是人,而大多时候,我们还是要与自己对话,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过客,每个人是每个的归人。
以前有过一段时间,我一边写着文字,一边想着突然有一天被很多人看到,就像张嘉佳,突然一夜之间成了妇女之友,然后成了黑马中的白马王子,一本书五个故事电影版权,《摆渡人》开拍,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然后成了一个传说。
当我真的投入到生活中去,我突然不再去想那些传说,因为我要很用力,才能在这个城市活下来。觉得那梦好远,在天国,在地府,反正不在人间。
但生活有时候就这样,在你烧的大红大紫时,她会给你泼些冷水,在你的一腔火焰快要灭尽的时候,她又给你浇些汽油。
在一无所有的日子里,用穷困潦倒来形容毫不过分,躲得过川流不息的夜,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除了手中一只紧握的笔和胸中一颗燃烧的心,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在这个诺大的城市里。
以前写的文章渐渐发酵,定期为《大学生》杂志写稿,《商界》杂志也开始约稿,工作刚刚开始,一切尚未有定夺。
生活大概如此,你一边迎着风流着泪,一边吃着面含着笑,那些你以为过不去的艰难,不过是以后饭桌上的下酒菜。
你是你自己坚强的后盾,你是你自己导演的主角。
二十四岁,还没有结束,风还在继续吹,故事还在继续写。
希望日后再有人问,24岁那年,你在干嘛?
你嘴角上扬地答,嗯,在!